城内古时称马场田,是从化建县之初县城所在地。明弘治元年(年),山民谭观福、张洪祐作乱,被布*司刘大夏平定。弘治二年(年)当局在杨五都横潭村(今花都)设县,五年后又有姚观祖乱。当局认为县城离“贼巢”太远不便控驭,便于弘治七年(年)将县署迁至马场田。从化新县署在迁至马场田的5年后,即弘治十二年(年),县令林晏下令修建城墙。“城高一丈五尺,厚一丈,基过之,周回五百八十丈”。折算后城墙高5米宽3米,周长米。整个城池呈椭圆形,面积0多万平方米。建有东门“迎曦”,西门“镇远”,南门“承薰”(又曰来薰),北门“拱极”。因西门正对风云岭,易被山贼居高临下“觊觎”,故此门长年封闭。人们将“城墙之内”的马场田称作“城内”,这就是城内的来由。
城墙尽管建成,但此后的一百年间,从化之乱仍未消停。城北十几里原本有一大片树木可合抱的丛林。明嘉靖未年,流寇大起。为免贼人以树木作掩护攻打县城,县令陈豫章下令砍光树木,砍下的木材则作木栅栏以巩固城池。城外人可说是活得战战兢兢,城内人则被高墙保护暂得安枕。但城内人“有城墙保护”的日子最终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末走到了“尽头”。抗战爆发,城墙被毁。五十年代,城周边还散落大量倒塌的城砖,这些城砖每块长40厘米,厚15厘米,重30斤。城内居民取砖围果园菜园,砌厕所鸡舍;六十年代“大炼钢铁”,大量城砖砌成窑炉;八十年代,有居民在建房时掘基3米还挖到城砖,可见当年城池之坚固。古志记载,城内有八条街。分别是崇仁、振武、迎春、宣化、大顺、会善、兴义、从新等八街。崇仁、宣化、大顺三条街南北向;振武、迎春、会善、兴义、从新五条街东西向。到清代宣化、大顺并称“宣顺街”,到如今已改成“大塘街”。城内东至振武街,南至迎春街、西至宣顺街,北至从新街。
城东的振武街古时有演武场,劝喻住在这里的人不要忘记“武备”。
城西的宣顺街是县衙和学宫所在地。“宣化”,是要住在这里的人想着“王化”。弘治八年(年),知县刘宏主持创建学宫。如今的从化中学是当年县衙与学宫的所在地,现在仅存学宫主殿先师殿巍然矗立。此殿重檐歇山,高15米,宽1米,是目前从化现存最雄伟的明代建筑,也是从化多年“崇文尚学”的历史见证。它是最早的县学,培养了从化最早的科举人才;年始建县立初级中学。
城北的从新、兴化、会善三条街东西向并列,正对风云岭。三街的寓意是“遵义维新,向善知足”。据说风云岭是白虎局,为保城内居民平安,城市设计者设计了“三箭射山”的风水局。三街的东面振武街有半圆门洞,形如满弓。
城南的迎春街如同当年城内的“北京路”。寓意住在这里的人“沐浴春风”。此街古代叫“迎春街”,坊间叫“市头街”,现代叫“城内路”。当地俚语“市头”是老板的意思,城内7、8户最有钱的老板生意人都住在这一条街上,故称“市头街”。迎春街尾有小集市,小商小贩在地上铺一块蕉叶或木片,沿街摆卖果蔬鱼肉;也有众多市井之徒,于街尾聚众*博。古时物质贫缺交易落后,当局为“便民利商”,在城内设固定的市。而城外则为荒芜之地,人们“或择以地,或间以日”自发形成集市。人们将城内有固定交易场所的称为“市”,城外无固定交易场所的称为“圩”。由迎春街出了东门,为通济街(即今城内路)。街头有座供人歇息的知止亭,亭边有棵大石粟树。散民每月逢“4、9”日期聚集此地交易,因位于通济街街口久而久之叫“街口墟”。这也是日后从化*治经济文化中心“街口”名称的由来。
城内人是从化最早的居民,其房屋按八条街走向分布两旁。房屋连片规模大的为坊,如有宝鄰坊;规模小的为里,如崇仁里、仕珍里;(古代五户为一邻,五邻为一里)。五块麻石板宽的为街,如有迎春街;三块麻石板宽的为巷,如有张家巷、叶家巷、刘家巷。但夜行城内的我,耳边似乎总会响起一种熟悉的叫卖声,在若有若无地打破这种宁静——那是一种尖锐悠长的叫卖声:“花~~生肉”、“花~~生肉”。“花”字拖得很长,“生肉”急促收起。这个在胸腔就憋足力气迸发出来的穿透力很强的声音,却是来自一个矮小的身躯——他是城内一代传奇人物,七、八十年代街知巷闻的买花生肉的“南天门”。(向上滑动查看内容)
*公本名*焕南,今年已八十有五。五短身材、相貌精奇,仿佛地心吸力在他身上发生强烈作用。*公年幼时,村中长者笑其相貌丑陋比若“齐天大圣”镇守南天门,加之本名有个“南”字,通街都唤其“南天门”,真名倒少人记起。
“南天门”居住在松柏堂村一条叫鱼巷的小巷。松柏堂村南接迎春街,是城外的一条小村。此村始建于宋淳熙年间,有八百年历史,是“末有城内先有松柏堂”。松柏堂村是*氏聚居地,源自晚唐工部侍郎*峭山一脉,开基祖为从溪、西溪、霞溪三兄弟。现今松柏堂村前风水塘正中位置有一棵两百年柏树,有规模宏大的西溪祖祠以及其孙逊斋、约斋两座祠堂。
“南天门”的花生肉色泽金*、香脆无比,5分钱就有一小纸角。“南天门”赤裸上身,*铜铸般;肩挎书包,沿街叫卖。从早到晚,从城内到城外,叫卖于茶楼、戏院、冰室、集市。入夜声嘶力气,含混不清变调如“哎~~哟”“哎~~哟”,乍一听犹如有人摔倒不起疼痛呻吟。“南天门”的花生肉祖传三代,其父“花生单”卖的是带壳的干湿两种花生。“南天门”小学三年级就缀学,十几岁就随父卖花生。“南天门”相貌精奇无人肯嫁,三十好几才娶大车村驼背*氏,育有一子。*氏的到来是他花生事业的一个转折——这个贤内帮助“南天门”把祖传花生作“去壳”的改进。花生仁先用秘制南乳汁液浸泡,晾干后混入细砂在大锅干炒,最后用筛子筛净即成。
从七十年代中到八十年代初,是“南天门”的“*金十年”。文革未期,“南天门”被冠以“投机倒把”罪,光被没收的花生就有三猪笼车;八十年代初,“南天门”就靠卖花生建起两层小楼。*妻生性善良勤勉,因炒花生长年热气攻心早卒。据闻其驼背身材矮小要在锅前垫砖,久而久之也竟踩出印痕。如今“南天门”的祖传花生早断,他的晚年生活就是在市头街路口龙眼树下捉象棋。一样的光着膀子,捉子下盘“啪啪”作响一如爆发力很强的叫卖声,誓有捉不赢气势也要压赢对方的架势。
与“南天门”同一时期在城内营生的还有鱼巷的“豆腐波”,前店后厂经营豆腐小作坊。凌晨四点磨豆打浆,用细纱将每块豆腐包裏压实,其韧实得可用水草扎起拎走。振武街的“大旧泉”专事“磨米”。谷磨由竹篾制成,磨心由千余片小竹片用*泥夯实作磨刀。两层泥磨上厚下薄,人力摇动脱谷成米。牛栏街的陈沃是“劏牛匠”,夜半劏牛,哀声连天。
当城内铅华洗尽,繁华如潮水渐渐退却,城外的“荒芜”之地却悄然发生沧海桑田式巨变。城南的市头街东接城内路,如今两边已是高楼林立。但三十年前,这一路两边都是鱼苗场,鱼塘边修建简易木厕。内急客匆匆如厕,方便物如手雷炸响水花,鱼儿纷纷跳跃惊窜。
出了城内向东走过城内路,便是市*府、新世纪广场、新城路、府前路、建设路等市中心区域。
但假如时钟回拨一百多年,城内还是孤独地兀立着。城外一片田畴散落零星村落,城东只有西宁路与东城路两条街道;假如时钟回拨三百年,城东还是流溪河的“地盘”——盛世繁华的新城区脚下,曾是河道与河滩。左右滑动可